发布时间：2025-11-27 浏览次数：215
2025年11月9日，由中国总会计师协会（以下简称中总协）主办，《中国管理会计》杂志、中国财经出版传媒集团、上海国家会计学院协办的2025管理会计论坛在北京成功举办。来自政府部门、大型国有企业、头部民营企业、管理会计业界学界的领导专家，以及会员单位代表和征文作者近400人齐聚一堂，聚焦“复杂环境下企业战略与管理创新”助力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复旦大学管理学院副院长、教授吕长江以“管理会计创新赋能-基于近15年商业实践的分析”为题发表演讲。主要内容如下：
非常感谢各位给我机会，让我和大家分享我对管理会计创新赋能的学习体会。
我的体会是基于中国过去15年企业实践的分析，在过去15年企业发展的历程中，中国哪些企业得到了很好的发展？这些发展最好的企业是不是管理会计发生了作用？我汇报的题目是“管理会计创新赋能：基于近15年企业实践的分析”。
这15年分成三个阶段。2011-2015年，消费互联网的黄金时代；2016-2020年，技术驱动主流阶段；2021年至今是硬科技擎旗，新质生产力崛起阶段。这三个阶段非常有特色，我要与各位探讨的是各个阶段企业的特点是什么？时代的特点是什么？管理会计的角色是什么？
第一阶段是互联与商务时代，即互联网的黄金时代。这个时代最核心的是2011年开始有了移动互联网，才有了苹果、亚马逊、阿里、腾讯这样企业发展的基石，这些企业发展的前提是移动互联网。在这个阶段，有很多商业模式的创新，改变了很多的消费习惯，大家能够清晰记忆起双十一、唯品会、淘宝和京东。这个过程当中O2O的模式兴起，美团、大众有线上和线下，整个消费习惯发生变化。移动支付包括支付宝、微信支付，都是2011年开始，包括社交网络有了微信、微博，在线视频等等。
所有这些对中国商业进化史产生了重要影响，具体包括：
1.推动商业模式变革：从传统零售到电商主导，推动了整个零售行业的变革和升级；
2.O2O模式重塑本地生活服务：促使本地生活服务企业积极拥抱互联网，进行转型升级；
3.共享经济模式的出现：滴滴出行对闲置资源的整合和共享，提高了资源利用效率；
4.促进企业竞争格局变化：阿里巴巴、腾讯、百度互联网巨头崛起与生态构建；
5.中小企业面临机遇与挑战：一方面是创业机会和发展空间；另一方面是竞争压力。
这个阶段当中，管理会计的角色是什么？
我认为这个阶段，管理会计的主要角色不是“省”，是“算”，过去我们强调成本管理与控制，而这个阶段是要精确计算。具体表现为：
1.融资门槛监护：将净利润、毛利率、现金流等硬指标“平滑”到上市或增发红线之上，避免触发监管风险。
2.烧钱效率监控：将补贴、广告投放、地推费用拆到“每新增用户/每订单”维度，保证“烧钱速度 ≤ 融资速度”。
3.估值计算基础：将GMV（平台交易总额）、DAU（日活跃客户）、客单价、复购率等非财务指标，换算成“单用户价值”“平台网络效应”，为下一轮融资准备。
4.用户级作业成本“颗粒度成本”：将补贴、广告、红包拆到“每新增MAU（月活跃用户）”“每首次下单”，实时决定渠道投放权重。
5.平衡计分卡轻量版：财务30%+用户70%，财务端只看收入增速、毛利率；用户端重点考核DAU、留存、复购，奖金池与用户指标强挂钩。
这个阶段管理会计总体来看不是省多少钱，而是要算得很精细，精细算到成本和收入的关系，能够保证融资速度大于烧钱速度，同时卓越成本计算能够保证颗粒度足够细，能够将成本计算得足够清楚，这构成了企业商业模式的内容。
第一阶段管理会计最核心的特点是“算”，计算烧钱的速度、颗粒度成本、场景预算。
第二个阶段是转型与深化，围绕企业变化，这个阶段最重要的变化是技术驱动变成了主流。在这个时代，新兴产业崛起，有了人工智能，2018年开启的“大智移云”的最大特点是一系列新兴产业的崛起，过去的概念变成增长点。这时“技术驱动型”企业成为主角，企业的创新模式发生改变，最重要的是要求技术和强大的研发能力。技术和研发能力变成主力，此前是移动互联网做平台，现在要做技术。而且在技术发展过程当中，能够深入地赋能传统产业升级，将传统产业的流程、要素生产率包括运营成本大幅降低，提高整个商业的价值。
这个时代还有一个特点，从应用开发到基础建设，中国科技创新活动不再局限于产业链的下游和商业模式的复制，这是过去20年一直做的。2016年开始，企业积极向产业链上游的技术研发、核心算法突破、关键软件开发和平台方向迈进。这为下一阶段的硬科技奠定了基础，比如在专业人才储备和产业生态链的储备，为中国在半导体、新能源、科技技术奠定了基础。
这个时代对整个中国商业进化有哪些影响？
1.增强内生动力：技术驱动型发展模式更加注重效率提升与价值创造的深度挖掘。相较于以往依赖外部流量导入和资本投入的增长方式，该模式更有利于构建可持续、高韧性的内生增长机制。
2.推动技术创新高质量发展：技术创新作为提升全要素生产率的核心引擎，通过数字化、智能化手段优化资源配置效率，是推动我国经济从高速增长阶段向高质量发展阶段转变的关键路径。
3.催生新巨头与专业化冠军：在人工智能、云计算、SaaS等细分赛道中，一批掌握关键核心技术、具备自主创新能力的科技型企业正加速崛起，逐步打破传统行业格局。
4.加速传统产业洗牌与转型：由技术变革引发的产业分化，正在加速行业内部的结构调整与资源重组，推动产业结构向更高水平演进，促进整个产业链的提质增效。
5.中国企业积极参与全球科技竞争：在人工智能、5G通信、高端芯片、工业互联网等前沿科技领域，中国企业不断取得突破性进展，技术水平和创新能力显著提升。我国正由“跟跑者”向“并跑者”乃至“领跑者”转变。
6.减少对外部核心技术的依赖：尽管实现核心技术全面自主可控仍需长期努力，但近年来我国在关键基础技术、核心零部件、高端软件平台等方面持续加大研发投入，加快产业链向上游延伸。
7.投资偏好转向科技创新价值：资本市场和风险投资的关注焦点已从早期追求用户规模扩张和交易总额（GMV）等短期指标，逐步转向对企业核心技术能力、研发投入强度、技术落地场景以及长期盈利能力的综合评估。
在这个阶段中，管理会计的创新模式如何赋能？是服务企业的商业模式。
1.管理会计适应企业发展，从精算开始服务，这个阶段企业的商业模式发生变化，因为技术变化了。例如实时运营的“仪表控制牌”，即管理会计报告，企业通过滚动现金流+场景预算，复现GMV、毛利率、物流成本，从而锁定银行授信。
2.转移定价与商业模式相结合，企业中台向前台转移定价，回收率与KPI挂钩，提升中台回收率，企业研发效率迅速提升，这是非常典型的商业模式创新。
3.这个阶段非常典型的特点是怎么样保证战略的落地？战略落地需要催化，这个催化的落地就是怎么样将平衡计分卡通过你的算法落地。也就是将算法推荐的转化池、转化率写到企业的KPI奖金池，算法推介很重要，财务和算法团队共同承担ROI，降低企业的增量成本，提高企业的竞争力。
4.异常费用的预警。管理会计怎么做风险预警？最核心的是企业通过大数据异常检测模型，快速扫描费用科目，自动推物流异常+预警，定位包材规格变更，大幅节省成本开支。新的环境下通过新的数据模型得出结果，管理会计服务于新的商业模式。
从2021年开始，我们的时代发展很快，大家觉得没有什么太大变化，实际这5年发生了非常大的变化。
1.中国的硬科技的确非常强大，新质生产力开始崛起。产业结构深度的“硬核化”，半导体、集成电路、生物医药等高端制造变成了产业发展的主力。一家上市公司去德国参展，德国一个地区的市长讲“你们将这个行业全部占据了，我们怎么生存”？那么当年他们是怎么做的？他们说：“当年垄断，但是给你留一席之位，还给你一个空间，因为有《反垄断法》。现在中国企业来了欧洲，我们寸草不生了。”这一方面代表了中国企业在某些行业领域的绝对竞争力，另一方面，我们可能要反思企业的商业模式。
2.创新变成核心的引擎，整个全社会过去是宣传创新，现在已经落实到企业。企业开始做创新，我们看到很多耳熟能详的独角兽企业，科技创新型企业都在做大幅度科技投入。我们发现长三角、珠三角非常优秀的企业都在做高质量创新，成为关键的核心生产要素。
3.产业架构加速向价值链高端跃迁。过去依赖于房地产、基建、传统制造、互联网，现在整个经济转向半导体、生物医药、高端制造、新材料。中国经济整体看好像没有太大变化，但是两端完全不一样，高端发展得非常好，低端非常不好，两极分化。如何将高端层面企业发展的理念传递给低端企业，是我们应该完成的任务。
4.新质生产力已经融入企业血液中，成为核心发展的逻辑。如智能制造、智慧医疗、智能交通、智慧城市，的确变成了“硬科技”，变成了经济增长的“催化剂”和“倍增器”。
5.创新生态发生质的变化，创新主体更加多元化且实力增强。创新方向更加聚焦基础前沿、关键核心技术和“卡脖子”环节，追求原创性、颠覆性突破。创新资源的配置（人才、资本）高度向“硬科技”领域倾斜，国家战略导向与市场力量形成强大合力。
6.中国企业开始塑造未来的竞争优势。在新能源（光伏、储能、氢能）等领域的全球领先地位得到巩固和扩大，不仅服务于国内绿色转型，也成为重要的出口支柱和国际竞争筹码。从这个角度看，刚才定波教授讲的出口的东南亚国家数据是客观真实的。
这个阶段对中国商业进化史的影响主要包括：
1.提升经济增长的质量与韧性：“硬科技”产业以其较高的附加值、强大的技术壁垒以及较长的生命周期，为经济增长注入了更为稳定和可持续的动力源泉。
2.加速社会数字化转型与智能化进程：AI技术的“深刻渗透”已无处不在：从智能推荐、智能工厂、自动驾驶、AI辅助诊疗。“智慧社会”的图景加速构建城市管理、公共服务、社会治理的智能化水平。
3.驱动区域经济格局变化：强化了核心城市群（如长三角、珠三角、京津冀）和科教资源富集区域的竞争优势，区域间发展差异可能呈现新的形态。
4.提升国家经济韧性与安全：“硬科技”的发展，特别是在半导体、核心软件、关键材料等“卡脖子”领域的突破，显著增强了产业链供应链的自主可控能力，保障了国家经济安全。新能源（光伏、储能、氢能）的发展，不仅推动了绿色转型，也提升了国家能源安全。
5.塑造未来增长动能与全球竞争力：以“硬科技”和AI为核心的新质生产力，代表着未来全球经济增长和竞争的主赛道。中国在这些领域的加速布局和崛起，为其抢占未来全球科技与产业制高点奠定了坚实基础。
6.深刻重构产业生态与商业模式：AI等新兴技术的广泛应用正在颠覆并重构几乎所有传统产业，智能制造、个性化定制服务以及智能服务已经成为新时代的常态。
这个阶段的特点是硬科技深刻重构了产业的生态和商业模式。这个阶段管理会计的特点，让“高深莫测”的技术变成可预算、可定价、可资本化的数字，将实验室的PPM变成资本市场的EPS。
1.研发资本化转化，通过将8-10年才能产业化的技术，拆成符合会计准则的阶段性资产，支撑企业IPO与再融资。
2.技术商品化，通过目标成本法+价值工程，将实验室PPM级良率变成可量产、有毛利、能迭代的商业产品。
3.产业链资金调度，通过供应链金融科技平台，用应收账款ABS、订单融资、存货动态质押，将整条硅片－电池－组件链条的现金周期大幅压缩。
4.政策红利分析，通过计算首台套补贴、研发加计扣除、增值税留抵退税对现金流和EVA的影响，保证“政策－预算－绩效”闭环。
5.全生命周期目标成本法，通过“研发－试产－量产－服役－回收”五阶段倒推成本，技术规格每修改一次，财务模型迅速迭代。将管理会计的目标成本计算和生命周期的成本计算通过技术结合到一起；产业链资金调度控制台，整个模型发生了变化。
过去15年我们做了总结，未来管理会计应该做哪些事情？
1.管理会计会从价值链到价值网，管理会计嵌入生态协同，使用的工具是区块链做生态损益表。
2.单位成本到技术路线价值图，研发即投资。技术路线图R&D EVA-map常态化。
3.年度预算到场景预算，预测就是决策。将过去的年预算变成小时级的场景预算，场景变成每小时，核心模型RAP大模型，GPU算力。
4.过去是人找数据，现在是数据找人，AI Copilot嵌入业务流，财务AI Copilot成为一线员工标配。
5.推行“韧性综合管理”体系，过去管理会计各主要功能是单一维度，现在是实现战略规划、预算编制、绩效评价与成本控制的四维联动，确保在极端市场冲击下既能保障现金流安全，又能维持战略投入的连续性确保在极端市场冲击下能够保证现金流的安全，同时维护战略投入的连续性。
6.管理会计师能力转变，未来的管理会计师应具备会计专业能力，更需要有数据科学+行业know-how+AI协同，这是未来管理会计教育特别重视的环节。
1987年，哈佛大学教授罗伯特·卡普兰在《管理会计兴衰史：相关性的遗失》一书中指出：当前教材所述的所有管理会计方法与技术——成本核算、预算管理、标准成本、绩效评价等——在1925年的美国企业中早已付诸实践。管理会计的发展已严重滞后于企业实践，直至1980年代才出现作业成本法（ABC）与平衡计分卡等创新。
从1925年到2025年，百年过去了，我们需要反思。近15年来，中国企业管理会计实践发生了深刻变化，中国管理会计学者与总会计师协会正面临新的历史使命：系统总结并深化本土企业管理会计实践，为未来创新提供理论支撑。这要求我们重新解构企业业务模式，提炼新型管理会计的核心赋能点，为中国企业发展注入持久动能。
谢谢各位！